几百公里之外,ADP总部密室“礼物盒”。
刚才还在迷迷糊糊揉着双眼的少女,此刻聚精会神地操作着面前的终端,双手从穿在她身上显得过大的衬衫袖口中伸出,葱白十指在三个工学键盘之上如精灵一般飞舞,稍圆的大眼睛和微微有些婴儿肥的脸庞却显露出极其专注的表情,长时间不见阳光导致的苍白肌肤泛出宛如月光的柔润色泽,将少女渲染得如同电子世界中脱颖而出的精灵。
她就是以“梦枕”术式入侵了数百公里之外,少年徐飞廉的梦境的特工姜翼虎。从外表上来看,她最多只有十四岁,如果注意到某些该发育的部位的悲惨现状,她的年龄还会被调低,简直让人怀疑ADP有监禁幼女加雇佣童工的嫌疑。
“那么,三号术式流通clear,灵脉追踪clear,监视正常进行……哇嗷嗷&*%¥——!”
少女突然抓着头发露出小虎牙抓狂地仰天长啸……仰天花板长啸。吼完以后少女抓起睡醒以后就丢在一边的玩具蛇,玩命地开始各种蹂躏——看上去是有点压力过大了。穿着过膝袜的修长紧致双腿凶猛踩踏着玩偶蛇,看上去雷霆一击都施展了无数次,玩偶蛇脑袋顶上两个圆圆的熊耳朵都歪掉了,可以想象这条悲剧的蛇在平时经受了多少次的压力发泄,以及姜翼虎的工作压力之巨大。
“呼……”
过了大概几分钟吧,姜翼虎那萌虎之怒算是发泄完了。少女猛地泻出一口气,一屁股坐在那一大堆玩偶之中。
少女的世界仿佛是由两个极端所组成的。
一部分好比是少女童趣的投影,各种各样的蛇玩偶堆积的足有一整台服务器那么高,就像把少女包裹在玩偶城堡的城墙之内。
少女所面对的则是钢铁与橡胶交织而成,现代最高科技之一的部分结晶。
总数二十以上的显示屏滚动交织,浅绿数据飞舞而过,整个鲲鹏岛的“参数”,都汇总在机械之中。少女日常的工作,就是检视着这些枯燥无味又蕴含着真理的数据,一旦出现问题,她就是鲲鹏岛的第一道防线。在平常的日子里,姜翼虎的生活总是充斥着数据,但这一天不同了。
姜翼虎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唯一不是滚动着惨绿色数据的显示屏。显示屏分成了两个部分,左边的部分是数十个小窗口所组成的,好像拼图一般的纷乱画面,而右侧也差不多,只是数目稍微少一些。
左边的拼图碎块中,斯拉夫人和他的五星蛇徽章是明显的重点关注对象,而右侧的佛朗西斯三人则被突出在画面中心。“啧,这帮衰鬼。”少女咂了咂嘴,吐出一句讽刺。她同时监视着数十甚至上百个画面。
“哼……这边是个无法无天上门踢馆的二逼,这边就是脑子僵化的老年痴呆。”
少女一甩黑发,颈间闪过一道金属光芒,那是一串深入胸衣的银链,由于刚才一通发泄,春光大露的同时也让挂在项链顶端的银环跳出束缚,摇晃在她的胸前。她看到了佛朗西斯拿出夜刀神独角并施加术式的动作,抑制不住的笑意让她吃吃发笑。
哈,又是一帮找错目标的笨蛋。
少女得意的嗤笑着,她对监视着那四个人一言一行的所谓“神秘式神”知根知底。
“虽然‘鸣神大结界’已经闭合得连地脉都无法通入,但进入鸣神结界的可不只有地脉那一种方法。”少女骄傲的嘀咕着。更别提那里可是“蛇”的主场。以少女所知的知识来判断,“蛇”的主场作战毫无失败可能。
“等等,我为啥要为了那头蠢蛇骄傲啊!这不显得我没了他就不行嘛!”
少女呯呯地撞着墙,陷入了又一轮的低潮期……
————————
姑且先把再次失去控制的姜翼虎放在一边,她所发出的指令跨越数百公里,以佛朗西斯等人无法想象的急速造访了笼罩在鸣神大结界之下的鸣上镇。
为了某个目的,在十年前终战之后就以“鸣神大结界”封闭的小镇,除非“镇守”故意开启鸣神结界,否则一切以神秘侧法术侵入的神秘之物皆会于结界之上碰壁,落得徒劳无功的结局。当然,镇守者“蓄意”开启鸣神结界除外。于是法芙妮尔借着八云若紫和柳渭熊的默许,方才可以抓住不过一句话的空隙,用自己天生就习得的魔术“地脉传送”,神不知鬼不觉地偷渡进了鸣上镇,而佛朗西斯和“息吹”,以及此刻距离“鸣神结界”仅有数公里路程的斯拉夫人,却只能以丝毫不涉及神秘侧之物的方法进入鸣神结界。
疲劳如海潮冲刷着佛朗西斯·莱茵。
鸣神大结界——佛朗西斯曾经听闻过十年之前,那一场几乎毁灭了“英雄”,“恶龙”,魔法师,怪物等等一切非人之物,在每个参战者心头都留下了一道不断滴血的疮疤的毁灭性的战争。无数被毁灭的生命,数十上百个珍贵的魔法家族断代甚至灭种,难以数计的珍贵资料被毁灭,这一切的付出与损失,换来了天穹之下的和解,以及“鸣神大结界”。
“第三十五个。”奥斯瓦德在前方喃喃低语。三只陈旧的茶碗,在老人紧锁的眉头下恍若无闻地舞动着向前飘行。在茶碗的前方,更多的陈旧器物正排成光怪陆离的杂乱队伍,就像这个国度所传说的“百鬼夜行”一般。
百鬼夜行的终点正是如一条巨蟒盘绕在大地之上的竹驹山。
“这些都是付丧神。”佛朗西斯身边,始终蒙着面的息吹额头上汗水越来越多,“这里整片土地都在活化……”
“我并没有感觉到。”佛朗西斯将注意力转向体内的魔术回路,其中运转的非凡力量依然如故。“这并不是什么大事。”在灵格上处于高位的存在,放射出自身以太粒子的时候就容易造成在欧洲称为“扰灵”,在日本极东地区被称作“付丧神”,器物自身行动的现象。经过训练的对象可以有效控制以太粒子的散佚,从而将浪费减少到可以接受的程度。
奥斯瓦德眼底闪过一丝轻蔑。
“佛朗西斯先生,你能否做到这种程度的散布?——不,并不是制造扰灵或者是付丧神这种程度的小儿科,而是这样。”奥斯瓦德向前示意。在他的面前,数目繁多的低灵格存在正向前缓缓行进。随着队列前行,不断有新生的妖精或是扰灵苏醒,加入队伍中向着目的地前行。
“这种灵气的散布……想必一直延伸到鸣神大结界边缘,如果没有结界,并且核心不加以抑制的话,想必周边地带会大规模灵场化。”奥斯瓦德冷静地说出判断。“无意识散布的无害灵气能够达到这种高度,已经是不亚于幻想种的强度。”
佛朗西斯口干舌燥,息吹的额头更添一层冷汗。
十年前一战,其根源就是一只从神话时代沉睡至今的幻想种的觉醒。每次幻想种的觉醒,都会带来巨大的灾难,这已经是暗世界所抱持的共识。
我真的能够从幻想种的劫持下带走法芙妮尔,我的妹妹吗?
佛朗西斯的坚定信念不知不觉出现了动摇。
“呜……”息吹内心的沉重令她的伤势更加严重,不禁从口中泻出一丝痛楚,随之化为抑制不住的剧烈咳喘,身体一下子震动起来,令口袋中的一个布包缓缓松开了袋口。
为了保持灵性而施加术式后再磨碎,夜刀神独角的粉末有几粒落在里世界灰黑而了无生趣的地面之上,然后融为一体。这几粒粉末,奏响了“息吹”的灭亡。
但就在此时的“息吹”还没有看到自己的终结。她扶正身子,跟上了佛朗西斯和奥斯瓦德,继续向竹驹神社前进。
一个老旧的监视器在屋顶上摇晃着锈蚀的脑袋,将摄像头从三人离开的背影上收回,又转向洒落了夜刀神独角的地面。
布满灰尘的玻璃镜头内,闪过以太粒子的灵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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